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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婵靠枕闭眼,静静听窗外飞雪的声音。
床头高案的花瓶中插着新开的梅花,香气袅袅浮动,被暖融融的炉火一燎更加浓郁。
香浓得要命,浓到喘不上气,一呼一吸间尽是这使人昏昏欲睡的香。
她沉沉睡去。
薛婵觉得自己的是身体就被这一缕缕香线,轻轻缠绕,紧紧束缚。
那一堆欲浓的香气张牙舞爪,状若精怪吞噬。
“吱呀--”
门一开,清雪之气如长箭将其钉死在墙,散落一堆乱香。
江策拂去肩上衣袍上的落雪,在炉碳前烤了一会儿,直至把满身冰冷都驱尽了才轻步走向床榻。
他深深吸了两口气,把郁结的心口稍且打开些,坐在了脚踏上。
江策双手交错抱肩,把脸置于其上。他就趴在床沿,用眸光描摹了一遍又一遍薛婵的轮廓。
他描摹久了,轻轻一笑,伸手去抚她的鬓发、鼻梁、面庞。
动作轻柔缱绻。
纵使如此,薛婵还是醒了。
她睁开眼,微微泛酸。压了压心口的酸涩,开口:“外头的事,我都知道了。你想去是吗?”
江策笑着轻摇头,握上她的手,把半张脸埋进手心。
“我不想去。”
薛婵深吸一口气,闭了闭眼又睁开,眼角溢出泪花。
可也没有拆穿他。
她蹙眉含泪,江策忽地笑得很轻松,埋怨她。
“咱们成亲才恰恰一年呢,你就这么早嫌弃我了?我告诉你,我才不会让你得逞呢。我要天天赖在你身边,烦你。你就算烦死了,也推不开我”
薛婵看着他,张张唇,没有说话。
江策自己说着说着骤然停顿。
他别过头,咽下要翻涌着随时会喷薄而出的情绪。待到转过脸来,面上复又露出笑。
那双眼睛莹莹湿漉,望着她。
“我、我娘,喜团、年年、绿眉、蓝羽,还有池子里的红鱼,院子里的芭蕉蔷薇我们一家人,就这样过下去不好吗?”
他笑得愈发灿烂,眼中的湿意愈发浓重,声色哽咽发抖。
“我们我们就这样陪着你,开开心心的陪着你把日子过下去。就这样陪着你”
“不好吗?”
薛婵笑了笑,眼泪随之滑落。
“好”
她掀开被,让江策睡进来。
锦被之下,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未曾松开,人就着窗外雪声睡去。
睡了不知多久,她微微睁开眼,天还未亮,却也不知是几时了。
薛婵翻了个身,原本握着她的那只手早已不知何处。她又伸手往身侧一摸,枕冷被凉,空空荡荡。
她坐起来,小灯幽幽,珠帘屏帏重重朦胧透出一道模糊的影子来。
薛婵悄声下床,穿过帘幕站在屏风后。
江策坐在书案窗下,低着头,把刀剑擦了反反复复擦,直擦得银光鋥锃。
她又轻脚走回床榻,盖上被,闭眼安眠。
雪下了不知多时,天亮得时候就停了。
或许是因为边关的战火离上京远着呢,蔓延不到,他们的日子又如往常般过着。
江策就像从前那样。
离家,入宫,上朝。
下朝,散值,出宫。
回家,陪她。
寒冬愈紧,年关将至。江策也越来越忙,常常早出晚归。
纵使边关的急报一封封传入京,两人依旧像从前那般吃饭睡觉,读书写画。
毕竟仗要打,年也要过。
薛婵先是按照计划给裴静兰授课、改画、写批稿,又和郁娘子等人贴福挂喜,还给喜团年年它们做了新衣。
甚至因为离萧阳君出嫁没剩多长时间,她还要日夜赶制送给她的添妆之礼。
过年又是难得的团圆日,和郑檀操持府中事宜,打理自己的嫁妆,除旧迎新,每日忙得没有闲下来过。
江策只要一抱怨,她还要抽出手去哄他。
薛婵稍稍能坐下来的时候,连摸喜团的动作都早已麻木。
要过年了,院子里喜气洋洋的。
江策又不知从哪弄来了许多小玩意儿,把廊檐、秋千架都挂得满满的,远远看过去花里胡哨极了。
他兴致勃勃,拉薛婵看自己得杰作。
薛婵眉头抽动了一下,深吸一口道:“嗯,挺花的。”
江策伸出手指头戳在他肩膀上,幽怨道:“你又敷衍我。”
她叹了口气:“咱们院子里种的是芭蕉。”
“哼,芭蕉怎么了?”他把下巴一抬,“芭蕉也得给我在冬天开花。”